一眼万年

民国十六年，江城风华正茂，歌舞升平，霓虹灯影下的“醉春楼”热闹非凡。台上戏曲婉转，丝竹悠扬，堂下觥筹交错，权贵云集。

韩知城身着一袭墨紫色戏服，腰身纤细，眉目如画。自从三个月前的某个夜晚，他在台上偶然望见台下的那人后，他便再也无法忽视那道身影。

李旻浩——江城驻军统领，权势滔天，冷冽沉稳，一身军装衬得身形颀长，肩章在灯影下泛着冷硬的光。韩知城说不清自己是何时沦陷的，也许是那夜的对视，也许是自那之后，每次他站在台上，目光都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熟悉的墨绿色身影。

今夜亦是如此。

韩知城轻甩水袖，眼波流转，在戏台上唱尽人间悲欢。可他心底唯一在意的，是那张沉静冷峻的脸。李旻浩坐在熟悉的位置，神色淡然，指尖轻轻转动着酒杯，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，仿佛看透了一切。

一曲终了，韩知城缓步退入后台，额上微微沁着薄汗，却顾不得喘息。他对着铜镜匆匆卸下额间翠钿，解开繁琐的头饰，脸上的妆容只拭去大半，眼尾仍残留着一丝胭脂红。他低头理了理衣襟，又细细抹了点唇色，确定自己风姿不减后，立刻快步朝外走去。

“韩先生，您去哪——”小厮还未问完，韩知城已经掀开后台帘幕，迈步而出。

他熟门熟路地穿过戏园，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。待瞥见那熟悉的军帽与挺拔的身影后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快步走过去。

李旻浩正慢悠悠地端起酒杯，余光察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。他微微抬眸，看见那位傲气又美得惊心的戏子站在自己桌前，眼里藏着一丝紧张，又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欣喜。

“李爷。”韩知城站定，语调慵懒，却掩不住心跳加快的痕迹，“今夜的戏，可还入您的眼？”